医脉通导读
这是迄今为止第一篇探讨冥想相关不良事件(MAE)的系统综述,共纳入了83项研究,这些研究的时间跨度接近五十年。研究者发现,MAE的汇总发生比例为8.3%,与既往报告的心理治疗不良事件总体发生比例大致相当;不同研究类型的数据存在明显差异:实验性研究为3.7%,而观察性研究为33.2%。
MAE范围较广,涉及精神、躯体、神经/认知领域,最常见的包括焦虑、抑郁、认知异常(如思维紊乱)、躯体紧张、视/听幻觉;大部分MAE发生于冥想练习/干预过程中或刚刚结束后;大部分发生MAE的个体此前无精神障碍史。临床有必要告知冥想练习者发生不良事件(如焦虑和抑郁)的潜在可能性;提高对冥想相关不良事件的知晓度,有望减轻对冥想作用的夸大倾向,更客观地理解此类技术的两面性,使之更好地服务于适宜的对象。
冥想(meditation)练习及基于冥想的疗法已被广泛用于改善心理健康,并为很多人带来了明确获益。美国国家健康统计数据显示,8%的美国成人使用过某种形式的冥想技术。然而,虽然大部分研究聚焦于冥想练习的躯体及精神获益,但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就已经出现了针对冥想相关不良事件的报告。1977年,美国精神医学学会(APA)发布立场声明,强烈建议「开展设计精良的对照研究,以评估冥想技术的潜在用处、适应证、禁忌证及危险」。然而直到近四十年后,相关文献才开始承认,人们对于冥想的认识可能存在偏倚,即夸大了临床获益,而忽视了潜在的不良反应。事实上,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,心理治疗也可带来不良事件;据估计,3%-10%的患者在接受心理治疗后,状况甚至不及治疗前。身体放松训练也有类似的发现,如可能导致一些个体焦虑水平的升高,即「放松所致焦虑」(relaxation-induced anxiety)。虽然研究兴趣呈上升趋势,但针对冥想相关的不良事件,目前尚缺乏系统综述加以探讨。
研究简介
为系统评估冥想相关不良事件(MAE)的发生比例及影响因素,英国考文垂大学Farias M.及其合作者开展了一项系统综述。该研究于8月21日在线发表于Acta Psychiatr Scand.(影响因子 5.362)。
简言之,研究者系统检索了PubMed、PsycINFO、Scopus、Embase及AMED 2019年10月前收录的相关个案研究、观察性研究(定量、定性)及实验性研究(准实验性研究、随机对照研究);这些研究评估了冥想技术或干预用于成年(18岁及以上)个体时发生MAE的情况,其中MAE包括与冥想练习或治疗相关的各种有害(harmful)或痛苦(distressing)的体验。针对其他身心干预手段(如气功及瑜伽)的研究未被纳入——已有文献单独探讨过这些手段的不良事件。
作者将入组研究报告的MAE分为三大类,即精神MAE、躯体MAE、神经/认知MAE;以及具体门类,如疼痛、精神痛苦、恐惧、认知异常、幻觉等。
研究结果
本项系统综述共纳入了83项研究,共涉及6,464名使用冥想练习/治疗的个体。这些研究发表于1974至2019年间,包括54项实验性研究(n = 2,673)、14项观察性研究(n = 4,023)、15项个案研究(n = 31),所涉及的冥想技术主要为正念冥想(71%)或超觉冥想(16%)。
图1 研究入组流程(Farias M, et al. 2020)
这83项研究中,有55项(65%)提及至少一类MAE的发生;共有1,102名个体出现了MAE,实验性研究、观察性研究、病例研究分别报告了59例、1,012例、31例。所有个案研究均描述了严重的MAE,如精神病性发作、人格解体、躁狂症状。需要指出的是,大部分随机对照研究并未介绍自己究竟纳入的是所有类型的MAE,还是仅纳入了严重MAE;事实上,不良事件与严重不良事件存在明显差异,仅报告后者则可能漏报不良事件。
总体比例
针对57项研究(不包括个案研究)的汇总分析显示,MAE的汇总发生比例为8.3%(95% CI 0.05-0.12)。不同研究类型的数据存在明显差异:实验性研究为3.7%(95% CI 0.02-0.05),而观察性研究达33.2%(95% CI 0.25-0.41)。此外,入组研究的异质性很高——全部研究,I2=95%;实验性研究,I2=73%;观察性研究,I2=95%。异质性高的原因可能在于研究方法存在差异,以及缺乏不良事件的标准化评估手段。
分类
图2 报告三类MAE的研究比例
(Farias M, et al. 2020)
▲ 精神MAE:40项(49%)研究报告了精神MAE,最常见的是焦虑(18项研究)及抑郁(15项研究),其他相对常见的包括精神病性或妄想症状(10项研究)、解离或人格解体(9项研究)、恐惧或害怕(9项研究)、创伤再体验(9项研究)。6项研究报告了自杀观念及行为,包括3例自杀未遂。唯一一项专门纳入发生MAE个体的研究中,10人(17%)出现了自杀倾向。
▲ 躯体MAE:26项(31%)研究报告了躯体MAE,最常见的是躯体紧张(11项研究),随后为疼痛(9项研究)及消化道问题(6项研究)。局部疼痛涉及腹部/胃部及颈部。大部分躯体MAE基于患者自我报告,但也有部分变量使用了生理心理及生物学测量手段,如心率、血压、皮肤电传导、皮质醇等指标。
▲ 神经/认知MAE:17项研究(20%)报告了神经/认知MAE,最常见的是认知上的异常体验(14项研究),包括思维紊乱、遗忘、感知觉过敏及记忆可靠性损害。另有三项研究报告称,患者在冥想时出现了不自主的身体运动及肌肉收缩。
图3 研究报告频率最高的MAE;注意,百分比为报告此MAE的研究所占比例,并非此MAE在个体中的实际发生比例(Farias M, et al. 2020)
出现时间
大部分(64%)研究中,MAE出现在冥想练习/干预的过程中或刚刚结束后;仅有9项(17%)研究报告了超过6个月后的长期副作用,均来自观察性研究(基于回顾性自我报告)及个案报告。
相关因素
观察性研究中,有关冥想练习时间及不良事件发生频率相关性的证据并不一致。三项年份较久的研究报告称,两者存在正相关性;如一项研究发现,相比于练习<2年者,练习>8年者出现不良事件的比例更高。然而,规模最大的一项调查未发现任何相关性。
另一个潜在相关因素为密集冥想静修;此类活动中,个体会进行强度更高的冥想练习。来自观察性研究的数据显示,1,689名(42%)个体曾参与密集冥想静修,其中大部分(1,409人)参与了两项规模最大的调查。对于个案研究中的病例而言,参与密集冥想静修者也并不鲜见(5人,16%)。此外,一些练习者个人因素,如精神障碍病史,有可能导致其对MAE更易感。大部分随机对照研究针对的是精神障碍患者,无法提供参考信息;然而在个案研究中,大部分(55%)出现MAE的患者并无精神障碍病史,有病史者仅为36%,另有9%的个体信息不完整。
结论
本项综述系统回顾了83项研究,其发表年份横跨四十余年。主要发现如下:
1. MAE的汇总发生率为8.3%(95% CI 0.05-0.12),与既往报告的心理治疗不良事件总体发生率大致相当,其中实验性研究为3.7%(95% CI 0.02-0.05),观察性研究为33.2%(95% CI 0.25-0.4);
2. MAE范围较广,涉及精神、躯体、神经/认知领域;
3. 最常见的MAE包括焦虑、抑郁、认知异常(如思维紊乱)、躯体紧张、视/听幻觉;
4. 大部分MAE发生于冥想练习/干预过程中或刚刚结束后,但由于方法学问题,这一结果需谨慎解读;
5. 来自实验性及观察性研究的数据不足以得出与MAE相关的个体因素,但个案研究显示,大部分出现MAE的个体此前并无精神障碍史。
本项系统综述存在一系列局限性。例如,缺乏标准化的不良事件评估方法,以及针对不良事件的被动监测(或完全依赖主观报告),可能导致研究结果低于实际发生率。然而,作为首项探讨冥想相关不良事件的系统综述,该研究为临床实践带来了一定的启示。例如,冥想练习完全有可能造成不良事件,尤其是焦虑和抑郁;有必要告知练习者发生不良事件的可能性。
提高对冥想相关不良事件的知晓度,有望减轻对冥想作用的夸大倾向,更客观地理解此类技术的两面性,使之更好地服务于适宜的对象。未来的研究应探讨文化背景及个体差异对冥想练习/治疗转归的影响,包括个体对冥想体验的评价。
文献索引:Farias M, Maraldi E, Wallenkampf KC, Lucchetti G. Adverse events in meditation practices and meditation-based therapies: a systematic review [published online ahead of print, 2020 Aug 21]. Acta Psychiatr Scand. 2020;10.1111/acps.13225. doi:10.1111/acps.132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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